所有今天,所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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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脚走路
Walking With Two Feet 



关于艺术家 ABOUT ARTIST


伍思波
,生于1977年,94年走出粤西的家乡来到广州,2005年广州美术学院毕业后一直不断地进行绘画创作。他的绘画内容是他对过去记忆的记录。这些记忆是“权力的线索”——针对中国70年代到21世纪的社会变迁过程中权力的演变。这种权力源自于政府、政党、经济、阶级、职位、家庭背景等。在他的作品中,他以旁观者的视角、无可奈何的心情,以一种黑白无声的方式静静地披露着中国南方广东这“自生自灭”的社会。主要展览经历有:“袖手旁观”伍思波作品个展,君涵画廊,中国,广州(2008),2014年“夜路”个展,东莞21空间美术馆,以及群展:仅仅在场,广州画廊,中国,广州(2016),机构产生,广东美术馆,中国,广州(2015), “借口”四人展,海外花园,中国,广州(2010)。



他山之石


2017年8月26日 周六 19:30
2017.08.26 Sat. 19:30





等待,布面油画,110×90cm,2016

游园,布面油画,110×90cm,2017

废弃的保安亭,布面油画,50×65cm,2016

彼岸布面油画,120×90cm,2016

田园,布面油画,115×80cm,2015





关于合作机构 ABOUT COOPERATION

广州画廊,2015年成立,立足广州,持续关注珠三角地区艺术家,冀与艺术家共同成长。
Canton Gallery, Established in Guangzhou, 2015. Persistently focusing on Pearl River Delta Area based artists, aspiring growth for both.

伍思波:我通过观察、感受周遭生活环境的变化,而切入到我的作品。日常生活中所能触及到的都是些小场景,小角色。我常常想,时代的变迁往往是由这些细节组成的。回到画面上讲,在获取素材后,会根据画面氛围所需来调整构图、色彩和光线。运用了一些相对传统的绘画方法进行着我的工作。正如图伊曼斯所说:沉思默想比直接的视觉刺激重要得多。我也一直朝这方向努力着。

胡斌:很高兴参加这个活动,说到绘画有很多东西可以谈。先简单交待一下我和伍思波的相识吧,这个相识过程会透视出他这样的创作在广东,或是在中国更大范围的一种境遇。我认识伍思波很早,05年甚至更早,当时他有一帮在一起画画的油画系同学。06年的时候萧喆、姚瑶、游其和伍思波一起在枕木酒吧自发组织了一个展览。这个枕木酒吧跟广州的艺术圈还挺密切。他们几个取了一个名字叫“逍遥游”,把他们的姓都放上去了,“逍遥游”再加上伍思波。我是后来参与的,(也为展览)写了一些文字。后来他们不断在枕木酒吧做了好几场青年艺术家的展览。每期几个人,在酒吧里挂十几幅画。当时的伍思波在那样一群人中是很不一样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在05、06年以及后面好几年,全国兴起的潮流是符号化的图式和卡通化的表达。到06年有个画廊看中了这个酒吧做的一系列年轻艺术家展览,想要把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拿到画廊做一个整体的展览。很显然,伍思波的表达方式和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个时候更认同的是图式化的表达方式,而不是他那种沉郁的、黑嘘嘘的感觉。可能从趣味上和市场上都不太讨好,是这样一种境况。

虽然这几年断断续续有交流,但是我才突然意识到他这么多年还一直在画画。2014年左右我就尝试在21空间,和其他两个艺术家一起做展览。我想说的是,他的绘画,习惯上认为并不讨好,或是不好接受,甚至有点格格不入。但是他的作品强调表达的直觉,和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感。这种力量感到底对什么样的人群有用?我自己在读他绘画的时候,其实是受打动的。虽然现在极少会说一幅绘画打动人,这是一个普通群众的看法:这幅画很动人。专业人士不会说这幅画很打动我,但是我仍然要说这种力量(很强),而且这种力量即使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有用。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当时在东莞的展览上怀着非常不安的心情,因为怕他的展览在东莞可能不被大家喜欢。但是很好玩,有一个小老板,看到他的画以后很感动。当然这种感动并不是对于评判绘画的重要因素,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样能触动人心?这个老板看了他的画,听了我们不断在讲后,他就说太像他从底层做起来的感觉,太接近他生活经历中比如城乡结合部看到衰败的、低级现代化的感觉。这不是他的原话,但是这种绘画的确触动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活场景。所以我由这样的说法带出来的话题是,现在我们说绘画有很多的角度,但是这种直指人心,偏向于直觉的把握,是不是仍然是一种力量。

这几年来我们又不断地重返塞尚,研究塞尚的画面,和他的那种从二维到三维之间关系的把握和画面结构的平衡感。由这个点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谈绘画非常困难,尤其谈直觉的时候更加难以定义。这样一种直觉的力量感到底对于绘画意味着什么,我想这是伍思波的画面给我们提出来的问题。

我们不断看到新产生的艺术现象,好像要用很多框把它归纳。包括说,有的是所谓的超现实类型的表达,打破时空的重新组合、图像的改造;一些是偏于形式语言的研究,还有的是对绘画的生成机制的自省的类型。我们不断地把这些现象进行归纳,有时候看到有些现象出来后,我们觉得好像是一种新意,但立马又被套路化了。

艺术家在这样一个境况下如何能够突围。我们经常说,还是要画的好。但是其实这个画的好背后大有文章,仍然是基于某一种趣味,或是某一种立场来看的。有些作品之所以生效,是因为它更容易被纳入某种框架进行阐释。

黄小鹏:认识伍思波的时候他也不是画画的,是做装置的。03年陈侗策划广州当代艺术“微波”展的时候,我刚从英国回到美院,学生都不认识。记得伍思波带着几个学生过来,咋咋呼呼像是黑社会,摆了一张床铺了个被单,上面印着一个被谋杀的女孩的新闻报道。

因为我平时和伍思波对绘画的交流还是比较多,我发现他的绘画也蛮复杂的,这里面有一种对时代的反抗,他很抗拒这些所谓现代化的东西。我们讨论现代性,还有我们所说的副作用,它是一体的。我觉得他的绘画后面的东西也是非常复杂的,包括他每次回到家里或是在路途上看到家乡的变化,其实这种家乡的变化是整个中国,或是全球化的一个缩影。他在路上会看到很多变化,但是在他画面的呈现上还是非常简练的。他不会在画面上出现反抗或很直接的东西,我们在画面看到的是被他转换成一种很诗意的呈现,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能接受他的绘画的原因。但是我要提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要从事绘画,那么绘画自身的语言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如何述说,这个非常重要。如果说的不好,那么同样的问题你用跟别人同样的语言,就会变成陈词滥调。这就是胡斌说的,现在很多人在研究绘画本身的问题。

我觉得绘画的问题,必须是跟你的思考和实际社会的改变有关系,这样才可以产生真正的绘画语言。它不是像所谓学院派,坐在家里想这个结构怎么画。因为所有的艺术都是一个艺术家思考的反映,反映他如何思考。

回到伍思波的绘画,我想说他的画,对于我来说还是有种过于悲情的东西,我想他应该彻底摆脱这些东西,进入一种大彻大悟的旅程,才有可能获得新的绘画语言。如果绘画作为一种模式,它也是今天当代艺术很流行的一种模式,甚至可能成为没有意思的点子艺术,画不动,我就想别的办法。所以还是我刚才说的,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悲情里面,解脱出来到一种更开放的时空去。因为这种开放,就像是我刚才说到的,会让你的诗意更高一层。你的绘画能够触动很多人,包括一些小老板,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这种悲情,因为它触动了这个东西,但它还是一种比较原始低级的情感。我觉得你如果能够使触动的过程中往更高的一方面开放,而不是停留在自怨自艾的境地,会好很多。

当然伍思波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一种很苦逼的状态。我想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如何摆脱苦逼的日常生活状态,做艺术就是一个帮助你摆脱的过程。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复杂,绘画体制都是假的。

黄周妥:我就说一下在日常中的情况。本来还有另外一个现在也住在海外花园的朋友,我们平时聊得比较多的,就是李明昌,恰巧他不在广州,所以伍思波找我来。我之前和他做过一个访谈,他谈得挺好的。因为我也是画画的,所以我比较关注画画的人的状态,这个状态会变,但是总会找到原因,是为技术而变还是为情感而变,这也是特别难的。所以我们看到伍思波的作品时,(状态)相对来说比较平稳。他最近可能比较痛苦,也是因为刚好做完个展,要反思的东西特别多。但这些都是生活里面的事情,每个人都会碰到。我们不能说拿情感来打这个牌,我们更多是回到画面上,因为他的主题也好,他怎么画也好,这个方法陈不陈旧,当然是我们值得思考的。我们看一个水墨画,很多人不会谈论它的陈旧,为什么看一个风景画,看伍思波的绘画,会讨论一个方法性的陈旧。那这个陈旧从哪个地方开始说?陈旧要追溯到哪个地方才属于陈旧。

我们也会谈到,像王肇民的案例,他的纯粹性是一种精神。可能伍思波想要寻找的是某一种精神性,时间长了就会达到某种突现。可能他一直在处理这些问题吧。对主题的变化,城市或是乡村。他都可以把它画暗,让你感受不到他在那里。所以他这两年主题的突破是可以拿捏得了,以前很多朋友会说他是乡土画家,画面粗粗的,但是你看他的画,有些特别光鲜的,不是画画的人一来,看到好喜欢。但是我们的朋友没有一个喜欢的。他的题材和色调,一腻就完蛋了。恰恰是要把握一个度,画到什么时候停,这个是很具体的。

莫希亮:我也在海外花园住了6、7年,和伍思波住对门。他画这张画的时候,我们就此聊了一些问题。他当时和我说到当年香港的一部电影,叫做《去年烟花特别多》,那部电影大概关于几个97后香港的退伍老兵,生活没有着落,于是就策划去抢劫银行,但这件事情没有成。整个电影的感觉是在举国欢腾的表面下,底层社会关系的暗流涌动,大概是这么一回事。

我觉得很多问题是这样:在他的画面里面,有很晦暗或是很零落的题材。他特别喜欢到处走,或到处看看,好像特别无所事事的那种状态。以前经常和他在南昌街周边找地方吃饭,看到那些破房子、巷子口的两条狗他也会发呆,他对这些东西,会在情感层面,或是对社会的观察层面,有他感触的点。往往是这些东西将他抓住,然后他也会拍照片、写文字。他文字里面传达出来的气息和他画面的气息是相通的。以前网络时代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会写博客。2006、07年的时候,他也画一些相关的画,卖猪肉的,路边晃悠的,无所事事的人。我们经常交流的话题也会谈起一些小东西,小事件。例如,他进美院后门碰到保安不让他进去,就很多这样的事情。

往往他在遭遇到这些小事情的时候,会立马调动起他的思考,也许他能够拿起笔来写,也可以拿起笔来画。这是他最基本的可以保有的两种方式。你很难去说像这样一个方式,在作品呈现上,他注入了足够多的情感力量,包括他对于一些观察的转换。但其实这个力量在那里了,就会生成。

从另外一个方面,关于绘画语言的推进,在今天确实面对了很多的问题。但也要分开来看待,关于绘画语言我们所谈论到的色彩空间、笔触、构图。而图像作为一个具体的事实或是素材来源本身,只有我们在处理图像的时候,才是视觉语言真正开始有所作为的地方。我们可以看到为什么什么东西到他手里都是黑乎乎的,那种黑乎乎你会发现乍一看就是一张照片,但你稍看一下都被很主动地被处理过了。包括光线,包括色彩都很主动地被处理过。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擅长的可能是在这里,对一个图像语言本身的处理上。

张立:我第一次看伍师兄的画是在“不合时尚”的展览中,有一张放烟花的。当时我还是学生,就觉得这张画也是全场展览绘画当中很少见的色调,觉得很特别。最近我们参与伍思波“静观其变”的展览制作时,去他工作室拜访,我们聊起一件事情,他以前很喜欢文学,是看王小波的小说长大的。王小波的话题也有其他学者问起,如果王小波没有死的话,那么对于他的文学我们怎么去想象?就像伍思波,那么多年以前,我去看他的画,是那种状态,现在看他的画,也是这种调子,但是变得越来越精致了。色调感觉还是比以前庄重了许多,所以在这个变化中,我不知道伍思波以前看小说,会不会有一些很深刻的影响?

周磊:我和伍老师认识很久了,近两年越来发现他的画很难打动我。我不知道屏幕怎么突然就定格在这张画面上,而这张恰恰是我比较喜欢的伍老师的早期作品。其实回到刚刚黄老师的话题,他说觉得伍思波的绘画语言还需要再锤炼。早几年甚至是2008年之前,伍思波打动我的画,就是一些类似这样的(屏幕上)作品。单纯从绘画语言来看,显得很粗糙,但这种“粗糙”和他画面中个人叙事性的东西很吻合。因此,我觉得说他是中国早期坏画的代表也不为过,当然,那时候还没有“坏画”这一说,伍老师当年肯定也不会想到什么所谓的套路。而现在为什么他的画,特别是最近两年的作品触动我的感觉少了呢?我个人理解恰恰是他越来越注意绘画语言或者试图把画面画得更完整了。

谢剑波:我接着周磊的话来说,他可能是觉得画面上出现我们所谓画得不太好的东西,正是让人有感觉,或是心里有疙瘩,有意思的。这可能是周磊的态度。其实像阿波我们也认识很长时间了。有的时候看画如看人,每次看他的画都会觉得很像他这个人。我记得他以前还写一些东西,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从图像角度来看他的画会发现他会进行很多的整理,就像他写很多文字一样,平平淡淡的描述里面会有一个你觉得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出现。他的画面里面会把很多建筑物的某个局部强化。最近几年他把画面中的环境简化了,但是又会强调画面里出现的某些细节。

在我印象中,他说话是有幽默感的。其实这是跟他个人平时的状态有关。我觉得一张画和艺术家合拍的情况应该是比较正常的状态。我有的时候不太喜欢,艺术家做的东西和我认识的这个人是完全不搭的,画出来的东西很轻佻。艺术家分很多种,有些艺术家就是在前面冲锋陷阵,不断开拓一些研究性的东西。有的艺术家可能更多是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断地把自己的这块地耕好。我觉得阿波是属于后者,我是感觉这块地是耕得越来越好了。

陈冈:我对于绘画没有什么说的,因为我不喜欢绘画。伍思波是个好人,我觉得他挺友善的。其它我就不评价了。我去过一次他的工作室,是去购买他的作品,不是我买,而是我的同事买。然后他把我拉上,说有个美院的人有很多作品,你帮我去看一看。然后我就帮他挑了刚才的那张《烟花》。

刚才胡斌谈艺术方向的问题,我对大问题感兴趣。他说他作为一个研究者和策划者,观察艺术界到处都是套路,大家都觉得闷。我想这是因为艺术家对艺术的社会功能找不到方向,或是在多元的文化氛围下,方向太多,大家有点困惑。这影响到传统的绘画媒介也是困惑重重。因为当代艺术到现在一百年了,从小便池开始,杜尚把视觉艺术终结掉才带来学院派的困惑。那么到后期,艺术的社会性凸显,一直在离开审美的问题时这个困惑就越来越大。大家谈来谈去说题材、精神性、媒体、艺术的价值在哪里呢。我想如果谈人生,谈世界,你把这个价值感找对,那些方法、媒介开发、题材、技巧,都可以当成一种技术来看待,就像人类对IT领域的深入拓展,人工智能之类,就是技术思想本身。我们其实是问,如果你是一个很好的黑客,艺术家,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谈好这个部分,就能够找到方向。我就乱说一气吧。

全荣花:我简单说我的感受吧,我刚来广州的时候去伍思波工作室看过他的画。可能因为我是外国人,所以我不是很认同你说的,你的画能够被感受的范围是小范围。连我作为外国人都有感受的时候,也许不一定是小范围了。在这个场合我就坦白一点,我看伍思波作品的时候有一种困惑,我不一定完全了解你的画背后的故事或背景。但我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在这个当中,还是有点模糊,不是那么直接和明确。也不是说每件作品都要那么明确,但是我看完很多作品还是不明确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不是我们刚才说到的技法的问题还是绘画语言的问题。我不希望从艺术史或是理论方面去讲,我也不喜欢那种符号化的东西,或是所谓坏画,写实。我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说一个艺术家作品的风格,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再突破去找到你自己绘画的方式。因为大家所喜欢的感觉其实都是你作品的力量。可能是因为你对你的家乡、路途,或是对灯光的处理上,也许是一种趣味性,也许是人性上的感觉。所以在这个上面,如果你可以找到绘画表达的方式,也是刚才小鹏说的,这种状态是艺术家最有价值的状态。我觉得你现在是在一个过程中,可以多尝试其他方式。我喜欢你早期的画面中粗糙的感觉,你画水面很微妙细腻的感觉我也很喜欢。我也不想说可能哪种方式比较好,也许适合每个艺术家的方式都不一样。这不是画风的问题。